张敬伟

10月5日,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(TPP)12个谈判国在美国达成基本协议,同意在投资及知识产权等广泛领域统一规范,奥巴马当天在声明中提及中国,“我们不能让像中国这样的国家书写全球经济的规则。”

TPP谈判一波三折,但是奥巴马力主推进,根本原因在于美国在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方面的双重目的。前者符合美国重返亚洲落实亚太再平衡战略,后者则是提升美国在亚太经贸领域的领导力。因此,从奥巴马口中说出不应由中国“书写全球经济的规则”,并不令人惊奇。毕竟,美国在亚太的领导力根基,既要筑牢经济基础,又要强化上层建筑,这一切自然和制约中国相关。

如今,亚太区域是世界上经贸最活跃的地区,也是地缘政治形势最复杂的地区。这个地区不仅有多边的TPP,也有亚洲16国(包括澳大利亚和新西兰)正在谈判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(RCEP),以及区内国家和区外国家的双边自由贸易协定(FTA)。当然,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也处于谈判“进行时”。此外,还有形形色色的投资协定谈判,譬如中美投资协定谈判(BIT)等。

中美BIT谈判已经进行21轮,双方提交的“负面清单”已经进行了修正,“习奥会”也达成了加快谈判节奏的共识。因而,包括TPP、RCEP和BIT在内的诸多贸易、投资自由化多边或双边机制叠加重合,博弈只是手段,合作才是目的。多元自贸和投资机制的磨合和运行,也许初期是地缘经济博弈的工具,但最终还是为了实现双赢和多赢目的。

正因如此,尽管TPP也被称作“经济北约”,但在其达成基本协议之后,中国商务部的声明是持“开放态度”,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则表示:“若(中国)将来参加(TPP),有益于亚太地区的稳定,从战略上而言也具有很大意义。”显然,无论是奥巴马的表态,还是中国的态度,抑或是日本的立场,都触及了最核心的命题——全球化时代,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已成大势,任何国家都应积极融入其中。

尤其在世界贸易组织(WTO)冗长的谈判滞后于全球化节奏的情势下,大国或大国集团基于自身战略考量(地缘政治形势和地缘经济)而设计的投资和贸易体制,必然是一个开放的机制和系统。即如TPP,美国的初始目的,也许是通过“连横合纵”,将中国排除在亚太经济体系之外。但客观上看,中国和TPP成员国均互为重要贸易伙伴,不可能因为一个多边协议就被孤立。

当然,考虑到TPP的规则,未来中国要加入这一协议,也只能全盘接受TPP业已达成的标准。但“高标准”的TPP,本身就对对中贸易投资具有促进效应。更何况,在投资和贸易的双边和多边谈判中,中国向来扮演着积极推进的角色。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以来,中国已经成为二十国集团(G20)中自由贸易的旗手,传统的自由贸易主导者——美欧等西方国家,反而在贸易自由化上心存忌惮裹足不前。在此情形之下,如果说连越南、文莱等国都能经受住TPP“高标准”的考验,中国更不惮于加入这一协议。

再换一个角度来观察,或许更能够让人释然,不妨回想一下全力推动TPP的奥巴马有怎样的执政经历。在接过金融危机下的烂摊子之后,他用不到两个任期的时间,让美国经济渐渐复苏;在中期选举后共和党控制国会两院的情势下,他也未变成“跛脚鸭”,而是继续发力,在外交(美古复交、伊核危机达成协议)上有建树。于是,完成TPP谈判,更像是一个完美主义者,在临近大选年为自己也为后任者留下一份“形象工程”。

的确,TPP达成基本协议很值得关注,它是美国制华的一件地缘经济工具,还涵盖了全球40%经济产出的区域。但考虑到国际政治经济发展的大势,考虑到中美业已形成的“斗而不破”的新型大国关系(两国元首新近达成的49项共识足可鉴证),绝没有必要将其视为中国对外经贸的灾难。